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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言

风行言

 

淹没在世俗洪流中的追爱者

——孙少安的爱情世界之少安与润叶

                                                        //行言    20201020

 

1

少安的情感世界,更多的是从生活实际出发,循规导矩,缺乏感性,为理性所左右,可以说,少安的爱情之路,走的是现实主义的轨迹。

13岁,正是人生的花季年华,而少安,却自高小辍学回家务农,与父亲一同扛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用自己尚且孱弱单薄的稚嫩双肩,为家人撑起了爱的屏障,以自我的牺牲换来了弟弟、妹妹的求学机会。

在少安的认知里,有的是与土地打交道的经验,有的是与村里人相处的智慧,有的是求取发家致富道路的热情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全心全意地为这个贫困的家庭付出着,他有着无限的勇气和忠诚,但唯独缺乏文化知识,这在思想上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限制与束缚,使他难以走出心中设定的道德观、价值观与人生观。一方面,中华民族古老相传的诸如朴实、善良、诚挚、热烈、忠诚担当公平正义追求幸福人生,还有自强不息、重义轻利,敬孝礼信等种种优秀品质集之于他一身,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农村青年另一方面,知识的欠缺所带来的对人生更高层次的追求,对生命的终极意义和价值的探求,对他的人生包括事业、爱情、理想、追求等的认知等等又都对他发生了极大的束缚限制。虽然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敢于跨越过安分守旧的界线,带领村里的人们率先在黄原地区跟着安徽凤阳小岗村打破大锅饭走上了大包干的家庭联产承包,并逐步带领全村人民走上脱贫之路,之后他又凭着自己的胆气在全县率先开办砖窑厂,几经挫折,走上了实业致富的道路,但这一切都难掩他思想境界的短板,也难以阻止他和润叶爱情悲剧的发生。

 

2

少安的思想,受古老相传的礼教枷锁束缚的过深过重。

诚然,中华古老文化传统的更多的优秀美德被他继承了下来,但相应的某些不良思想也在传承中限制甚而扼杀了他的诸般美好初心,比如爱情,比如理想追求等。

少安,以他的执著,走在了他心中设定的现实之路中,在他的思想里,很少有那些风花雪月,有那些罗曼蒂克,有那些轻松愉快,有那些天马行空,纵情肆意。

他是一个背负着沉重爱之枷锁、家庭亲情枷锁、乡情枷锁的人。他的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地从现实的生活中迈出的,沉重却坚实,艰难而执拗。

他没法冲破固化在他心中的那些古老相传的婚姻习俗,那什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观念深深地左右了他的爱情之路,使他走上人生的悲剧。

 

3

润叶,是和他青梅竹马走过来的。从懵懂的童年友情到少年的青涩初恋,再到青年成年后的相知相爱,这份情感是如此的真挚自然,没有渗杂进一丝的功利,是如此的纯洁真醇,又是如此的深厚热烈。

他二人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如果没有外力又或者少安敢于冲破世俗的束缚,他们肯定会走到一起,组合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成为一对恩爱和睦的夫妻,在爱情的路上少些波折与磨难。然而,现实毕竟没有如果,少安与润叶爱情的毁灭,毕竟还是不期而至,是那么的令人心痛与惋惜!

究其因,埋葬少安与润叶爱情的罪魁祸首便是潜藏在少安心中的那些世俗的婚姻观念,特别是“门当户对”。

田福堂的声声喝斥,让本就在内心自卑的少安终于横下了与润叶分手的决心,屈从于了“门当户对”的世俗,引来了二人的各自情感悲剧。

少安不是没有抗争过,他也曾咬牙坚持着,和他深爱的润叶勇敢地站在一起共同向世俗抗争,但是他毕竟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缺乏独立的思想意识,缺乏通透深刻的思想认知。所以,他只能从他那可怜又狭隘的思想认识出发,做出他自认为是最正确,事实上却是最伤害润叶的选择。

少安应该是很慎重地审视了自己与润叶的情况,也正因此才更可见少安思想认知的浅薄。

他是这样思考的——

润叶,是国家的一名教师,是双水村中的骄傲,是双水村所有人都羡慕的“吃公粮”人。她润叶有着一份体面又稳妥的工作,领着工资,吃穿不愁。润叶的父亲是双水村村长,家境殷实富足,比少安那个贫穷到极点的家要厚实百倍。润叶的叔父田福军那是更了不得,当时是原西县革委会副主任,县里的第二把手,将来肯定会更前途无量。

少安自己,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十三岁辍学务农,十八岁凭吃苦耐劳和精明强干当选为村里的“生产队长”,仅有高小文化程度,家庭极度贫困,还有半瘫在床的奶奶,年幼上学的弟弟、妹妹,老实巴交只知埋头苦干的父母。他少安身份低微,社会地位低下,再加上家庭经济负担沉重,这一切都使他与润叶有着巨大的差距。

最终的结果是,少安选择了向世俗妥协,甚至是投降。

他的出发点也不能说不好,相反,这个出发点还具有着一种自我牺牲与成就爱人的精神。

他觉得,田福堂(润叶的父亲)说的对,他拿什么去让润叶过得幸福?又拿什么让润叶不跟着他吃苦受罪?他能给润叶的,除了温暖的关爱之外,只有贫穷,只有痛苦和艰辛的日子,只有家人的拖累和无尽苦难的生活。如果不顾一切地和润叶结了婚,这些将都会避无可避的强加于润叶,这是在伤害润叶。在少安的心中,对润叶,爱她,就要使她幸福,既然自己不能给所爱的人以幸福,那就不如狠心离开她,将她解放,给她以新的希望,让她找到更好的归宿,去追求更美满的生活。于是,少安果断地放弃了润叶,放弃了他人生中这段最美丽的初爱。

 

4

之后的结果是不是如少安所想所做的那样,给了润叶以幸福呢?

当然不是!孙少安一手酿造了他和润叶的情感悲剧,更是深深地伤害了润叶!

他以为,放手以后,润叶定会过上幸福美满的婚姻,过上幸福的日子,但恰恰相反,润叶是无限悲伤,无限失落,无限失望。

因为少安的对爱情的懦弱和背叛,从心灵的最深处打击了润叶,使润叶一度陷入了思想的绝境,她连求死的心都有了,最终,心灰意冷的润叶,嫁给了权力,嫁给了世俗,嫁给了悲伤,嫁给了冷漠,唯独没有嫁给爱情。她用冰冷的心拒绝了李向前的满腔热情与爱恋,拒绝了一颗散发着热烈爱意的温暖而赤诚的心,也拒绝了幸福美满生活的呼唤。

润叶的婚姻并不因李向前的单方面热烈相思相恋而变得正常,这是一桩无爱的婚姻。如果不是她的善良,不是李向前车祸下残疾的身体需要照顾,她仍会是一如先前的冷漠相处下去;又如果不是她的善良,不是李向前因对她彻底绝望而走上自杀的极端做法,她田润叶也绝不会向温暖热情的生活低头,与李向前共同迎接新的生活。但,润叶与向前家庭温情的回归,说到底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润叶出于对向前的同情与感动所以,而言,润叶给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同情,是感动,她的爱情从少安开她、背叛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深深地埋藏了。

 

5

孙少安,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上的人生路,至少在跨越润叶这一段之时,是风雨交加的晦暗之旅,并非阳光明媚。他对润叶造成的大伤害,证明了他的选择之错误,而这种错误,很大度上又和他不敢正视爱情逃避润叶向世俗投降有关,从这一点来说孙少安就是爱情的懦夫,是爱情的脊叛者,是可耻的。

归结之,我认为,少安和润叶的爱情悲剧,少安要负最大的责任,其因,这和孙少安的知识缺有着莫大的关联,它不单单是少认识几个字,少读几本书那样简单。还是那句话,知识的欠缺,限制了他对人生更高层次的追求,对生命的极意义和价值的探求,也对他自己的人生包括事业、爱情、理想等的认知带来了极大的束缚限制,使他难以走出古老世情观念的窠臼,沦为了世俗观念的奉行者,在错误的道路上去伤害他爱的人而不自知。

反观孙少平,尽管在爱情双方的社会地位、家庭经济等方面有着同哥哥孙少安极其相似的问题,并且这经济与地位的差距问题还更甚些并且不可能消解,但少安与润叶身上发生的爱情悲剧却并未在少平与田晓霞身上发生,少平没有伤害晓霞,没有背叛晓霞,而是用他的独立,他的清醒,他的追求,和田晓霞沉浸在两情相悦的爱情世界里,这是少安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少安,一个追爱的失败者,失败在知识文化匮乏的渊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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